先锋自由 文运盘州
众
志
成
城
病毒终将止于
一粒药丸
1
向着春天奔跑
●陈顺梅
我以为,春天在一场疫情中死去了,我的内心不由暗自神伤。打开久闭的房门,我迈出步伐,向着春天奔跑,我要寻找春天的影子。
我看见,城市的街道和广场宽阔而空旷,没有车水马龙,没有川流不息的人员,没有孩童追逐嬉闹,没有情侣卿卿我我,没有人声鼎沸,连正在修建的高楼也停止了生长。
我看见,每一个没有声息的公交车场,上百辆车安静的停放着像一个个整装待发的战士,只有稀少的几辆公交车载着一两个市民行驶着,每到一个站台都习惯性的停下发出一声叹息, 在看不到乘客后便失落地又发出一声叹息后离去。宁静的地铁站内灯光依旧,照射着没有生机的通道、禁止的电梯和长长的站台。
我看见,步行街“狗不理包子铺”“王家烤鸭店”“老李手工糖”的门口看不见昔日排列的长队,甚至那些让我讨厌的、热情的、能说会道的街边“导购员”也没有了踪影。
我看见,一只白色的流浪狗摇头摆尾的看着我,冲我“汪汪”的叫着,亲热的围着我左转右转示好,我立即驱逐着它,不让它走近我,并快速的离开,它望着我远离的背影小声的哀嚎着躲进一个废弃的纸箱。
我看见,几个行人带着严严实实的口罩拉开距离走着,她们远远的看着我,我也远远的看着她们。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使美丽的城市失去了亲切感。
我向着春天奔跑,和十三亿同胞一起和这场疫情赛跑,我们只有逾越冬天,才能握住春天的手,感受她温婉的体温。我向着春天奔跑,路上我遇到了一场雪,雪为那些平原、山川、河流以及树林戴上了白色的N95口罩。山风龙吟般咆哮撞击着城市里的高楼大厦,撕裂了山脉的口子,揉乱了森林的头发,河流在我的脚下“汩汩”地流淌,弹奏着一支渐强的进行曲。
我向着春天奔跑,城市街心花园、公路旁、公园里的公益雕像和每一棵绿植都站直了身姿,向着疫情迎战,鸟儿们聚在一起召开了一场又一场的会议,向万物发出抗疫的宣告,努力向着春天奔跑。
春天向我走来了!太阳均匀的涂抹在每一座高山、每一片绿叶、每一朵花蕊的上面,在城市的上空灿烂着微笑,白云浸在蓝天里清澈可见,枝条抽出新绿,嫩黄的色彩雾一般笼罩着河堤,河水欢快流淌的声音溢上了河滩,河滩上孩子的足迹多了起来,他们身后的宠物狗舔着没有花纹的鹅暖石,似乎异常的香甜。
我摘下口罩,大自然中的一切生物也摘下口罩,在阳光下伸展着蜷缩了很久的臂膀,大口的呼吸着春天的气息。春天来了。
春天来临了,一切都是那么振奋人心。在大地上,每一条街道都彻夜灯火辉煌,车辆蜿蜒成无数条流动的长龙,有的向着城市的中心汇聚,有的向着四面八方延伸,人们从每一个小小的格子里走了出来,从高楼大厦中走出来,从乡村走了出来,向着同事走去,向着亲戚朋友走去,陆陆续续聚到广场上,聚在公园里。超市里、农贸市场的叫卖声、询问声、讨价还价的声音喧哗了起来。小吃店、烧烤摊的小伙子们开始吆喝了起来,快递小哥的身影更加忙碌了,道路交警指挥的哨声更加有力响亮,广场上的舞者随着各种节奏扭动着肢体,吹拉弹唱的长者放下手中的乐器拉着家常,树荫下聚集着摆下棋阵的老者和好奇的围观者,所有的一切开始鲜活了起来,春天的大地被煮沸腾了。
春天来临了,学生们背着书包欢天喜地走进一直在等待他们回归的校园,各行各业的员工复工了,踩着时钟的摆度上下班,公交车站、地铁站、飞机场又开始拥堵不止,红绿灯处,一群又一群行人和车辆交替着过往,一切又开始井然有序了起来。
走在拥堵的步行街,一个让我讨厌的 “导购员”又嬉皮笑脸的出现在我的眼前,此时我感觉到那么亲切,有一种感动在我的内心快速生长,一场疫情过后,逾过寒冬,我们还能在这个春天相见。
春天来临了,石墙上、河沟里、碎石堆旁,小草摇着绿油油的脑袋逐渐胖了起来,桃花开了、梨花开了、李子花和那些不知名的小野花也开了,美丽的花瓣纷纷扬扬,像一群群白衣天使展开无数的翅膀,为这个春天保驾护航。
春暖花开
Spring comes
2
天使
●罗环
“只盼,二月的春风,能用剪刀,把春姑娘的裙子,改成一个个口罩。”一朋友的打油诗,很形象的反映了现如今大家的期盼和无奈。鼠年,蝙蝠火了,武汉火了,但有些话却在耳边久久萦绕、响彻耳膜、震撼心灵:“下一站,武汉”“给我安全回来,我要娶你!”。一份份请战书表明天使们勇敢向前的决心,一个个执着的背影砥砺前行。太多的坚持和坚守,太多的感动和不舍,在这个即将来临的春天里演绎着。2020,注定是不同凡响的一年;2020,注定是不寻常的一年。突如其来的“新型冠状病毒”,把人们庆贺新年的节奏彻底打乱。而这场疫情,对全国人民尤其是医务人员,都是一场异常严峻的考验。只因为是白衣天使,只因为疫情的召唤,只因为新冠在传染,于是天使们一个个放下个人的安危,放下亲人的牵绊,义无反顾地“回到自己的岗位”。铮铮的誓言,坚定的信念,便成了这群逆行者的行动指南。影像科医生,敏。从年前到年后,没有休过一天班,春节假甚至连周末也没有歇息,天天上班、24小时值守成为全院医务工作者的日常。1月23日晚6点过,接到省委省政府通知后,医院立即取消原定的春节休班。被紧急召回的天使们没有一个人抱怨,放下碗筷,放下家人,放下不舍,穿上白大褂,带上口罩,义务反顾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年夜饭的余香还在嘴角漫延,查房、询问、量体温,如同日常,再平常不过,只是当听到送自己来上班独自回家的老公的汽车开锁声时,敏习惯性地向窗外瞟了一眼,便又低头工作。等这一切忙完已是晚上十点多了,看其他科室都还亮着灯,敏准备看看姐妹们有啥要帮忙的。“呜呜呜”电话振动声吓了敏一跳,一看是老公发来信息说给她送宵夜了。敏还想,科里那么多人,她怎么好意思吃哦。正不知所措间,爱人大包小包左手右手像赶集一样整了好多东西来。“别傻楞着啊,手都麻了!”敏接过东西,群里一吼,图片一发,姐妹们一哄而上。看着大家吃得津津有味,敏的爱人站一边笑了,还一个劲地说,做得不好,大家将就,不要见外。其实这哪还是将就哦,过年买的虾仁、带鱼、糯米粑粑、卤鸡蛋、卤鸡腿、香肠腊肉,还有一盆香喷喷的小米粥,20个馒头,满满一桌子,像过年一样丰盛。姐妹们开始还又闹又笑,吃着吃着便不说话了。敏眼圈一热,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毕竟今夜是年三十啊!为了打破这份沉重的寂静,敏提议,科里每个家属都要给值班姐妹送宵夜,看谁家帅哥的手艺高!“好、好、好!” “明天我家!”“后天我家!”…… 真是一个美丽的夜晚。还好,市民们都还挺自觉,居家隔离。只是街头小巷,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了;广场上,载歌载舞、山歌声不断的场景没有了;菜市场里,讨价还价居家过日子的妇女们也少了。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带着口罩、行色匆匆的人儿估计也是往家的方向赶。冷冷清清、空空荡荡的街巷有些让人揪心。华,总医院手术室护士。电话里,她说她们医院从接收“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患者的后备医院到1月30日临危受命成为定点收治医院;从一天时间改造好一层楼的“发热留观病房”到三天时间改造整栋外科楼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留观治疗病区”,全员职工齐上阵,抢时间、拼效率、屡屡刷新工作记录,这一切不但史无前例更是已经成为医院上下工作的常态。激动不已的华滔滔不绝,突然又很委屈遗憾地说,因自己身体不太好,名字被从请战书上刷了下来。但华说让她最感动的其实莫过于在医院门口负责测量所有进院人员体温的预检分诊处的护士姐妹们和在火车站值守检测出入站人员体温的姐妹们。在这天寒地冻的隆冬里,她们工作在室外,24小时轮值,不论白天黑夜,哪怕是漫天飞雪的除夕夜、哪怕是零下5℃的凌晨,她们一直都在!是的,她们一直都在,她们不是柔弱的“天使”,是钢铁般的女战士,是最可爱的人!其实这样的战士很多。药店门口,超市门口,电梯门口,执勤车门口,小区门口,哪一个门口没有我们的战士呢?政务大厅实习生,丽。“北京时间8点整,气温零下,福万家超市,我们来了!”负责为购买物品进出超市人员进行体温检测的实习生丽发的朋友圈,让人倍感温暖。本来准备在家陪父母好好过年的丽,一听说有疫情,辗转几趟车,还步行了好几公里才来到班上,并强烈要求到最需要人手的公众场所为群众进行体温测量、发放口罩、宣传图片,忙得不亦乐乎,青春靓丽的小脸蛋红扑扑的阳光十足。从早到晚,坚守在超市门口的她已经对每个进出超市购物人们需要多长时间估计得不差分毫。2月1日,笔者回原单位上班,单位领导说得先去医院做个体检才能正式上班。7点半到医院门口,已经看到很多天使忙碌的身影。“您来医院是看病还是探望病人、您是从湖北或者武汉来的么?”每天重复几百次甚至上千次的问询,口罩下的他们嗓子都哑了。“有的人不配合测体温,有的不愿意回答询问,还有的司机不听招呼,非要从出口进来。”听着他们沙哑的声音,忙碌的身影,真想留下来帮帮忙,可是医生朋友却撵我赶紧离开,说这地方人多,不安全,很危险。医者仁心,他们的心里永远只有别人。我想呼吁大家,疲惫不堪的天使们需要的是理解与支持。好在,不配合的市民是极少数,而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们更多理解和支持,好好配合体温检测及回答询问,毕竟,他们真的不容易。单位的防疫工作更是紧锣密鼓、井然有序。检测、登记,家庭住址必须落实到几栋几号几楼,每道程序都不马虎也不含糊。同事晓东,从早到晚坐在办公室对699名职工这段时间的出行及家人的出行情况进行一一询问,手举酸了,嗓子也哑了,一旁登记的我说换换他,他说快了,还有100个就搞定,那天我们两硬是坚持到凌晨1点才把这项工作做完。春节的喜庆氛围淡了。疫情防疫中,每个人神情凝重,默默工作,默默鼓劲。朋友、同事,见着了,相互盯上半天,然后点点头,挤眉弄眼一番后,默默地又投入工作。一路走,一路感动,眼前的一切,徒然让我想起席慕蓉《生命的邀约》里的诗句:“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生命中有些邀约不容忘记。我已经,答应了,答应了你,只等,只等着雾散尽……”是的,我要诅咒你,诅咒你这个肉眼看不见的小幽灵,你悄悄地钻进柔弱人的肺里,你尤如龙卷风般迅猛,让人措手不及防不胜防。但我要告诉你,你这个可恨的小幽灵,我华夏儿女的众志成城,已经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围墙,会把你挡在胴体之外,你将会被消灭在地球的角落。因为春,已悄悄来临。
3
渴望春天
●骆贤
“今年可以过一个大团圆年了,奶奶,爸爸、妈妈,咱们家几姊妹,还有大伯一家,小舅一家都要过来!”妻子兴奋地和我说到。
我叫张启明,是地方信用社的一名信贷员,过年这个事情,我和妻子早在两个月前就开始张罗了。妻子李沐熙是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一名医生,医院已经安排好了班次,她从腊月二十九放假到正月初四,一年到头也就这几天的假期。
腊月二十八的晚上,妻子突然打来电话。
“启明,我们不一定能放假了,”带着一丝的失落,“你看电视了吗?感觉武汉的疫情有点严重,领导都叫我们待命啊!”
我半天才缓过神来,“哦,没事儿,顺其自然嘛,不行的话,我来医院陪你过得了,嘿嘿,要保护好自己哦!”计划是不是要泡汤了呀,还要和亲戚们说一声,唉!我内心嘀咕着。
腊月二十九,妻子没能按照计划回来,说是医院要求在岗待命。我们单位倒是如期放假了,便开始购买年货,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好好地过个年。不经意间,我看到了一条消息,武汉封城了!瞬间被震惊到了,迫不及待地打开信息,之前播报的有医务人员造谣、病毒传染性不强、武汉物资供应充足……这些信息都神奇地反转了。可是封城的做法,2003年“非典时期”都没有做过,我心里异常紧张起来。窗外刮起了大风,飞沙走石,天色忽明忽暗,嗖嗖的风声让人心里发毛。
大年三十的早上,妻子来电话了,我心里忐忑,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院里还没有安排,不管了,先回来吧,好不容易有这样团聚的机会,我这就去高铁站,你中午些来接我吧。”
想到媳妇能够回来,内心很是高兴,但也有一丝莫名的焦躁。打完电话,我就起身了,到县里的高铁站接妻子。从老家到高铁站大概1个小时的功夫,这也正好是高铁从省城到县城的时间,这种便利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很快,我就接到了妻子,她随身带了一个小箱子,并没有太多的行李,也是想着医院随时可能召唤到岗。县城里,人员比往年少了许多,大家都戴着口罩、行色匆匆,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彼此都离得远远的,像似看到怪物一样。
我紧紧地拉着妻子的手,赶紧驾车离开了,一路上媳妇接了很多电话,车里的气氛很紧张,车外温度已经接近零度,冷飕飕的,还刮着大风,天气预报说晚上有大雪,这回估计是真的了。一路上车辆很少,偶尔看到的,也是回家过年的归巢人。我加大了油门,希望早点到家,尽快与家人团聚。
刚进门,母亲就上前嘘寒问暖。
“辛苦啦,沐熙,赶紧到暖炉边坐下,那里热乎。”
亲戚们都已经到家里来了,贴春联的、做菜的、准备祭品的,还有在屋里屋外窜来窜去的孩童。唯有此时,我才真正感受到年的气氛,心里平静下来,舒坦了许多。
祭祀完天地、山神和祖先,就开始放鞭炮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此起彼伏,烟雾笼罩着整个庭院,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硫磺的味道,鞭炮之于年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可以辟邪。我和媳妇对视了一下,似乎都明白对方的想法,我们双手合十,真的希望,以这种方式,能够驱赶邪恶,祛除瘟疫。
大家开始吃年夜饭,一大家子,二十多个菜,鸡鸭鱼鹅样样都不少,算是很多年来最热闹的一次了,大人们围着暖炉,喝着酒吃着饭,小孩子围着大人们跑过来跑过去,屋子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电视上说了,武汉的这个传染病有点厉害啊,大家要注意哦。”大伯突然说了一句。
气氛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大家面面相觑,似乎都了解了疫情的严重性。
“管他的哦,大家待在家里好好过年就是了,其他的交给国家吧,相信党、相信政府。”爸爸打趣到。
大家都笑了起来,我看了看媳妇,她也勉强地附和了一下。
这时,窗外传来沙沙的声音,天下起了雪,很快,地上已经堆了薄薄的一层,远处的山已经白了头,也渐渐地变得模糊起来。
“瑞雪兆丰年啊,天降祥瑞啦!”小舅兴奋地大喊起来。
“是啊,希望祥瑞能祛除瘟疫,保国泰民安!”我应到,大家纷纷举起酒杯,就此吉利的言语干一杯,在酒杯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中,我们是在庆祝,也是在祈祷。
吃完饭,我们一起看春晚,这是每年的必备曲目。十点半左右,家里突然停电了,打电话问了周边的情况,都停了,估计是雪下得太大,把电线压断了,真是扫兴,大家都意犹未尽,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陆陆续续地去睡觉了。
躺在床上,妻子突然凑在耳边说:“科室的群里发了紧急通知,明天一大早就要回医院。”
我能感受到她的失落,顺势抱了抱她,好一会儿,我们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来感受那份无奈。
“没有办法,也不是我一个人,这种情况下,我们做医生的必须站出来,因为国家和社会需要,这个家也需要守护。”语气里充满了坚定。
大年夜,我们就这样带着万千思绪入睡了。
大年初一,我一大早就起床了,给妻子订了早上八点从县城到省城的高铁。手机上满屏都是关于疫情的消息,很多军队医院、省份的医院都派出了医疗队,前去支援武汉;30个省、区、市启动了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全国确诊冠状肺炎 1287 例,疑似1965 例……活了30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情形。我想着,现在交通方便,又正值春运,疫情才变得如此严重。媳妇也通过内部消息,了解到疫情的严重性。我们简单收拾,妻子亲吻了熟睡中儿子的额头,就出发了,一路上,我小心翼翼地驾驶,整个大地银装素裹,由于地面结冰,很多道路都被封了。我们几经辗转才来到高铁站。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到彼此急促的气息,和轮胎碾压冰渣的声音。
妻子就要进站了,我紧紧地搂着她,“媳妇儿,注意安全,我们等你回来!”泪水在我们的眼框里打转。
“相信我,相信我们,一定能胜利!”
妻子戴上口罩,不舍地转身离开了,坚毅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冰天雪地的高铁站。
独自一人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当下病毒肆虐,又大雪封山,我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着春天,而她也终将会到来。
4
“疫”路闲谈
●李廷华
庚子新春,花一样形状的病毒如狂风袭来,让人猝不及防。在极度紧张和惊慌中,没有什么命令比病毒的速度更畅通了。一夜之间,几乎全民戴上口罩。病从口入,管住嘴,是自古传下的秘方。一夜之间,小区、村庄、车站、码头、城市全部封闭。外村人,外乡人,外县人,外省人都成了“外人”。进村的路口,有的被石头堵住,有的被铁丝网网住,想进门谈何容易。人的身体是病毒藏身的载体,所以防人成为最关键的一招。家人不走动了,要拜年就从微信发一个红包;亲戚不走动了,这个小区的人进不了那个小区。防控升级,人的神经就像捆在身上的绷带,越缠越紧了。一夜之间,超市、菜场、药店、小卖部全部关门,大门上的门神,被风吹翘了一只角,仿佛他们也受到了惊吓。病毒肆虐,神也不堪一击?我在家呆了三天,打开新闻联播,每当看到疫情数据上升,血压便跟着上升,心跳跟着加速。推开窗户,曾经车水马龙的街道,看不到一个行人的背影,听不到一声刺耳的汽笛。孤独是可怕的,就像黑夜,当你看不到人和物的时候,仿佛你就会看到鬼的影子。平时我还有看书写字的习惯。这几天心神不宁,静不下心来读一个有趣的故事,或者去思考一个诡异的哲学命题。疫情袭来,思想和真理也像一副假药,它没有镇定、安神的效果。是的,虽然我是一个远离湖北、远离武汉的人,但我有感同身受的痛,此刻,我看到了瘟疫的逼近,就像战争来临时听到郊外的枪声一样,我超乎寻常的恐惧、害怕、紧张、焦虑。此刻我最需要的是一针镇定剂!电视的封面,手机的封面,网络的封面,都被疫情的数据、案例和图片占据了。打开朋友圈,转发最多的就是病毒缠身的武汉。关心武汉,何尝不是关心自己?平时在朋友圈攀比晒幸福的,有事无事撒娇的,娱乐至死调侃他人的,游山玩水秀表情的,无理取闹说他爸是李刚的……此刻都收敛了。这也正验证了那句话,人生除了生死,一切都是小事。金钱,名义,地位,当病毒来袭,他们不再是众身仰视的光环。此时,口罩是重要的,酒精是重要的,体温计是重要的,它们变成上帝赐予的圣物。春节取消休假,第三天我就抽到一线卡点胜境关执勤了。在路上,我遇到一位没戴口罩的大爷,他说药店卖完了,买不着,我把荷包里备用的那个掏出来送给他,他小心翼翼戴口罩的样子,好像自己终于是一个有口罩的人,从他迷成一条缝的眼里,我看出他油然而生的幸福感!真的,幸福有时就是漫天飘雪时得到的一点取暖的碳。“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更合适宜。我在路上执勤,反复循环着拦车、检查、劝导的工作,“疫”路上警服沾了不少灰尘、病毒,没有买到酒精,心情格外郁闷。如果每天都把衣服换洗一次,哪来时间去换班执勤。正当我为此事烦恼时,我一个卖药的同学主动联系上我,为我解了燃眉之急。抗疫时间,我在路上,点赞或嘘寒问暖都是苍白无力的。她给我送来酒精、喷雾器,这些东西,平时不足挂齿,而现在足以让我刻骨铭心。生活从来都是真实的。在与疫情对抗的日子,柴米油盐显得更加真实了。后来听说政策有变化,小区住户根据生活需求,可以三天到超市买一次菜。执勤回来,顺路进小区的超市逛逛,进去一看,卖菜的一角空空的,货架上最后剩下的几棵斑斑点点的青菜也被一位大妈抢走了。走在路上,人们最关心的就是粮食和蔬菜。几个老太太大包小包地拎着,洋芋,白菜,西红柿,饼干,方便面……,拎不动的时候她们就歇下来,坐在路边的石墩上窃窃私语。她们歇气时手也不离袋子,生怕面前的东西被弄丢了。工作之余,刷手机成了生活的常态。一是看看疫情的态势,二是看看有没有喜出望外的好消息。抗疫和打仗一样,刚开始人们生活在恐慌中,加速跳动的心悬得更紧了。确诊病例每天以2000多人的速度在增长。置身事外的人也感觉,疾病离自己并不远,死亡离自己并不远。我在路上执勤时看到,一些外出的人戴上了双层口罩;仿佛数据在增加,病毒就向他们靠得更近了。瘟疫带来的恐吓,并不亚于肉体的疼痛。最安慰人心的就是医生的奋不顾身了,在医院,在病房,能与病毒直接较量和抗衡的就是身穿白色大褂的医生护士了,看到他们逆行战斗的身影,就像看到坚如磐石的堡垒。医者仁心,他爱每一个人,每一个患者,都是他要拯救的病人。医生的药方是济世救人的经文,字不多,但不空不假不忽悠,每一个字都是一粒良药,药到病除,让一个人的病态转为神态。想到“妙手回春”这个成语,此时我内心的敬佩很快转为了沉重。成千上万被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的人,病好了,痛除了,看到了春暖花开,从明天起又可以做一个幸福的人;可有的医生,为了抢救病人,却在这个春天再没有醒过来。在医生眼里,病人的生命就是压在肩上重于泰山的责任,他们的药方、药品都递给了别人,柳叶刀也指向了别人的伤口,而自己却忍着咳嗽,忍着忍着,再也咳不出来。李文亮,刘智明,彭银华……这些人的名字必须置顶在春天的封面,用一季的春花给他们祭典。这些人的雕像必须塑在祖国的大地上,让千千万万活着的人敬仰和缅怀!闲暇时,我会把医生抗疫的新闻转发在朋友圈,一个护士取下口罩,脸都红肿了;一个医生脱下白大褂,腿就站不稳了……我想这些刻骨铭心的文字和图片应该被更多人记住。其实不只是医生,这次疫情肆虐,让我们看到平时不起眼的小人物,平时有些人没正眼看过的普通人,警察,清洁工,保安,社区工作者等等,他们成为抗疫的急先锋和逆行者。我印象最深的是,每天执勤回来,都能见到小区的清洁工,他背着消毒的壶,从楼上消到楼下,楼道、电梯、走廊、地下室都有他的影子。灾难来临,他的影子,就像一个背上弹药的战士。是的,除了舍生忘死的战士,这段日子,很多人足不出户。闭门,我们在干什么?俗话说,不见棺材不掉泪。这次疫情,让我们见到了惨不忍睹的棺材,很多家庭更是以泪洗面。病毒入侵,春天的肺还在发炎。病毒入侵,武汉的肺正在加重。伤痛未愈,有的人就已经忘了疼痛。毕节的一位男子,仅因为在家待久了,想换换口味,就跑到山上围攻果子狸。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我们稍稍想想,远的就不说了,不论是十七年前的“非典”,还是眼下的新冠病毒,哪一次不是与人舌尖的贪婪有关?中国有一句俗语叫“惹火烧身”。这话不无道理。人与动物之间,各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各有各的生存之道,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可人偏偏动了私心,要围猎它,杀掉它,吃掉它,终于吃出病来了。在抗击疫情的生死关头,还在围猎的人岂止是罪过。抗疫情和打仗一样,人们在恐慌中渐渐学会了冷静、思考。因为人总是要活下去的。大疫当前,我思考最多的是,如果疫情得不到有效遏制,我们该怎么办?老百姓该怎么办?这段时间,禁止出小区,禁止出村寨,可时间长了,老百姓心里就堵得慌。对多数人来说,闲上一个月,这个月就要系紧腰带过日子了。我在路上执勤,有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连续三次想出门都被劝回去了。最后一次他有点无奈,不让通行他就坐在帐篷门前慢慢地等。他说如果再不去打工,一家人的生活就快揭不开锅了;父母年迈又生病,天天煨药罐子,孩子幼小,一家人的生活来源就靠他在煤矿上班。还好当天,他等了个半小时,我们接到了上面解封路上卡口的通知,小伙子骑着一辆半新不旧的红色摩托车,皱紧眉头上班去了。如果抗疫政策没有新的调整,我在中间真是有点为难了。下班后我又点开手机,看到疫情数据的变化,总感觉死亡数据是冰冷的,它代表一个人死去后,再没有任何温度。可被疫情困住,在生活中艰难行走的人,他们的面容,他们的心里话何尝不是冰冷的?好在他们冰冷的心有对春天复苏的期盼,有对春日暖阳的期盼。最近常听人叹息,这口罩什么时候能摘?疫情何时候能退,成了大家的一块心病。我想人的身体决不是病毒的最终归宿,它必将消停在一粒药丸上,就像狂风终将止于树梢,熊熊火焰终将熄灭于灰烬。中国自古有这样一个说法,瘟疫始于大雪、发于冬至、生于小寒、长于大寒、盛于立春、弱于雨水、衰于惊蜇。古人的总结自有一番道理。惊蛰就要到了,我期待那一声惊雷的到来!一声惊雷,是我们抗疫阻击战发起最后冲锋的一声战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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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春江花月夜 卓美 秦科 潘何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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